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口罩那些事
2020-05-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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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我也意识疫情严重时,口罩已一“罩”难求,更严重的是,家里没有一个口罩。

我对外界的反应向来比较迟钝。前些日子也看到了这方面的新闻,云里雾里的,把它溜了过去,自然想不到去买。对口罩的需求始于1月22日下午,孩子放假回家过春节。孩子是坐他同事爸爸的车从重庆回来的,他同事的爸爸在医院工作,很知道问题的严重性,请假亲自开车去接,为的是避免挤公交而感染。孩子的主管曾在武汉读大学,武汉的同学透露给他一些实地情况,总之问题比看到的严重。

自然我与孩子说到了口罩的事,孩子说,平时一块的医用口罩要卖到二三块,20来块的N95口罩要卖到四五十块,甚至更高。这些行情是我之前所不知道的,听了有些愤然。

孩子又说前几天开标,有一个人从安徽过来,在武汉车站停留了几个小时,叫他不过来,他硬要过来。孩子说他们单位有几个人咳嗽,他的主管咳嗽了一两个星期还没有好。孩子这一说,怪异了我的眼光,急问他开标时戴口罩没有,他说戴了。虽戴了,我还是有些不放心,病毒无孔不入,不知他受到影响没有。晚上,侄女打来电话,问孩子接触武汉人没有,我说没有。放下电话,我有些不安,病毒已搞得人人自危。平时孩子回来,晚饭后我俩都要坐在饭桌边看书。这天晚上我早早地睡了,避免和孩子面对面,心情也是怪怪的。

1月23日,大年三十,按惯例回老家吃团年饭。一早,父亲打来电话,叫我坐刘五(我弟弟)的车回去,不要去挤公交,他也不上街买鱼了。经过大兴时买上香烛纸,今天就把坟上了,初一不下来了。——看来,农村也紧张起来了。父亲这一说,更加重了我的不安,——家里没有一个口罩,已有传言说璧山有人患上了新冠肺炎。

大年三十在老家吃了晚饭,返回经过大兴时停了一下。哥哥说,他曾在背街的药店买到一些,说下午还要进一批回来,回城时顺便去看看。看来乡镇的节奏要慢一点,不像璧城,早已闻风售罄。大兴街上,有的戴着口罩,有的没有,戴与不戴大概各占一半。我坐的是刘五的车,车停在路边一药店处,我也下来问。店里有两个人,一老一少,戴着口罩,脸有些模糊。我问有口罩没有?回答说还有9个。年少者是一个女子,拿出口罩,摆在柜台上,中间深绿,两边淡绿。我怦然心动,庆幸还有。一问价格,每个2.5元。女的说:“刘老师,买了嘛。”我在大兴教了10年书,听她这一称呼,不知是不是我的学生,虽不知道她是谁,心里感到温暖。我说平时不是一块钱一个吗?她说现在就这个价,卖了就剩这几个了,不买就买不到了。我犹豫了一下,默然走开,没有买。

回到家里,很是后悔与那9个口罩失之交臂。每每与孩子谈及此,我都很自责:存在就是合理,高一点就高一点,口罩关乎生命,多得到几个钱?现在生得起病吗?据说,治愈一个新型肺炎要化20万左右,虽说国家免费,但要受多少罪,也许还有后遗症。想到这些我后悔不已,骂自己是死脑筋,不会变通,自己跟自己作深刻检讨。

初一这天,我宅在家里,咏絮说到她家吃午饭,我有些犹豫,我没有口罩,怕感染,支支吾吾了一阵,还是下定决心去,她说她家里有几个口罩。没有口罩出门,心怀忐忑,裸露着嘴,不时掩鼻。看到个别没有戴的,才略感安心,看来并非我一人没有口罩,也有反应慢的。去女友的路上,明知药房没有口罩卖,还是心存侥幸地一家一家叩问。

在名豪路口处,里面说有,口罩名字我记不得了,要38块钱一个,如此高价,吓了我一跳,转身走开。从璧山邮局斜上,在路口转角有一药店,里面说有口罩,2块5一个,一个人只能买2个。我喜出望外,赶快买2个。只是觉得那绿色没有在大兴见到的深,面子还薄一点,质量可能没有大兴见到的好。管它的哟,买。买时,她说还有另一种口罩,20元一个,那个不限量。我一看有些厚,就痛下决心买了一个高价的,说是可以重复用。我问她可不可以刷医保卡,她说这些都是才进的货,还未贴上标签进入系统,不能刷。不刷就不刷,意外买到三个,实在是喜出望外。

买的时候又来了二人,我刚要走,听到一个50来岁的男子对售货员恳求,我家里还有几个人,再买几个。售货员迟疑了一会儿,多给了他几个。我听了一楞,高兴全无,失落里有着埋怨,为啥我就那么老实呢,就想不到为家里的孩子买2个呢。埋怨加后悔,脚还是移了出去。毕竟买到了3个,可以应急。

家里有了3个口罩,肯定是不够的。初二,我高高兴兴地戴上那个20元的LA口罩上街去大海捞针。街上的人都戴着口罩,我发现我这个口罩与别人的厚口罩不一样,他们的口罩上多出一小圈,似一个网眼,而我那个没有。我挨着药房问有没有,转了一圈空手而归。有药房说下午可能有,下午去,却又说没有。第三天,我仍不死心,又上街问。这一回我动了脑筋,不直接问有没有,而是问口罩什么时候到,然后请求留一个电话。走了一圈下来,只留到两个药房的电话。第四天第五天打电话去问,没有。——这早已是意料之中的事,后来就不再问了。我明白世人的保命心理与市场的紧缺,璧山有的医院一个医生一天才发一个,市场上怎么会有呢?看来是买不到了,我跟孩子笑道,要是上街能买得到口罩,这个疫情基本上就过去了。

但还是要想方设法弄到口罩的,孩子赶紧网购,网上50个一袋的医用口罩,售价99元,包邮,他下单买了一袋。一看买量已上1万。第二天,另一家90元可以买50个,孩子退了上家重买。买了后,孩子时常刷屏,看邮出没有。我说,肯定没有发货。果然,几天过去了货一点没有动静。又看到网上有20个一袋的,售价25元,数量上了10万,孩子退了前面的又重新订单,一袋邮寄家里,一袋邮寄他公司,——孩子想得很周到。虽订了,也不知猴年马月才到。当然,也看到一些消息,有的邮寄口罩被征用。就是买到了,也可能会差最后一公里。

缺乏口罩,就老实地宅在家里。为了抗“疫”,我翻出《医古文》来读,把有些句子读给孩子听:“哀乎,趋世之士,驰竞浮华,不固根本,忘躯徇物,危若冰谷,至于是也。”跟他说,疫情之后,要注意持身养生,皮之不存,毛将焉附?古医批评那些爱财不爱命之人,舍不得重金延医拿药,我掩卷而笑,他们指的就是我这种人。

面对突如其来的疫情,看到每天增加的确诊人数、疑似人数、死亡人数,孩子流露出害怕的神色,说他生不起病,还不想死。我笑着说,疫情是帮助人类成长的,做好自己,不怕。一生的准备就是为了那个死而去的。人生无常,世事无常,要对无常有认识和敬畏。无常是常的要义。平时怎么办?孔子说,修身以俟之,素位而行,无忧无惧,如此而已。孩子说,是不是生死有命、富贵在天呢。我说,说生死有命、富贵在天时一定有一个前提,就是努力去做了,这个结果就是生死有命、富贵在天,没有积极去做,就误解了生死有命、富贵在天的要义。比如疫情肆虐,在你应有的防护条件下被感染了,那是命。如果麻痹大意而被感染,那得自食其果,区别就在这里。

这期间,孩子得到他哥哥送的一个口罩(医用的),刘五送的七个口罩(普通型的),真是雪中送炭。我在挨家挨户摸排小区疫情时,从一单元的楼顶走到二单元,看到一个阿姨在理菜,她穿着朴素,登记时叫她戴上口罩。她说她有两袋口罩,20个一袋的,是她在北碚上班的孩子给的。我一看,深绿的那种,质量好。我很羡慕她如此富有,大胆地问她,我的孩子马上要到重庆上班,还没有口罩,能不能卖几个给我。她说不卖。我无奈苦笑。她又说,你拿几个就是。我脱口而出说拿两个。她热情地打开口袋,我拿了两个,千恩万谢。回到家里,想为何不多拿两个呢,我暗骂自己贪。

初八坐刘五的车回了一次农村,一上车就戴上我那个LA口罩,说说笑笑。过了两天,哥哥打电话责问我为何掉以轻心,还要回老家,说刘五的电话打不通。我即打他的电话,也打不通;打兄弟媳妇的,也不通。出了什么事?不妙的阴影笼罩了我,得去刘五家看看。怀着一丝恐惧,我戴上那个LA口罩出了门。街上冷冷清清,车少,人少,店多关着,没有什么出租车。人人都戴着口罩,白的、绿的、黑的都有。走到南街转盘,恐惧加深,我去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,脚步放慢,迟疑了一会儿,折了回来。回走了几十步,又生起良知与勇气,在图书馆处又转过身来,不再害怕。经广场时,看到有一二十个人三三两两的。一个骑摩托车巡逻的,用喇叭喊他们各自回家,不要打堆。我一路躲避行人前进,与人拉开距离。走了近半小时,到了刘五的房前,敲门不应,打电话,竟然通了。一听声音,很平稳,原来他们在二楼没有听到敲门。没有什么事,我即转身回家。在24车队处,看到有两家副食店在卖口罩,棉布的那种,松松泡泡的,能过滤灰尘,2块5一个,也买了2个。

孩子关得有些烦闷,想晚上到楼下锻炼。我说,疫情凶险,不怕一万,就怕万一,不要损失了口罩。孩子要到重庆上班了,口罩没有几个,他就把前几年送煤到水泥厂戴的防毒面具找了出来,洗了洗,防毒面具的形状像猪鼻子。他说坐轻轨就戴这个,安全。其实,猪鼻子能不能防病毒,我心里没有底,不过,有总比没有好,戴总比不戴好。

初十一走的中午,我说,你把家里的口罩都拿走,上班要用,“猪鼻子”戴起气闷。孩子说我也要用,反要给我多留。我说我宅在屋里,一个也不需要,那个20元的可以重复用。最终,他给我留了2个医用的,3个普通的,2个棉纱的。我拿一些菜给他,他只拣了一个儿菜,一个萝卜,还把我装的米倒了些出来,说够吃5天就行了。5天后就到公司上班,上班公司发几十块一个的口罩。我把口罩可以重复使用的链接发给他,能将就用的就将就用。

幸运的是,另一个璧山同事的父母开车要送他孩子去重庆,我孩子搭顺风车同去,不用去挤轻轨,不用戴那个猪鼻子,没有了路途上的担心。中午走时,我没有送,免得伤感。

元宵晚上,小区党支部布置消毒,我参加了,发了7个普通口罩,白色的那种,很是意外。我一下猛增了7个口罩,算是暴富了。我拿了2个口罩送给咏絮,咏絮说,这个时候送你口罩的,都是对你好的人。昨天母亲来璧山检查身体,我仍戴着那LA口罩去区医院,见门诊处搭着两个帐篷,只留一条甬道进入,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员位于左右,全副武装,如春节时贴的门神,严阵以待,一一询问,测体温。医院里有着浓浓的酒精味,病人比往常少了很多,彼此间警惕地保持着距离。大厅里的钢琴,没有人弹,当然也没有人有心情听。这一天,我前前后后进入区医院六次,心都平和镇定,不去想会不会被感染。坐车去时,沿街看到不少围挡、帐篷、横幅,戴红袖章的志愿者,全城正在严防死守,居家隔离。经过一个药店时,我说,现在诊所全关了门,我前几天在这里拿药,里有扑热息痛,还要出示身份证,登记了家庭住址、电话,——疫情期间管是真严。母亲下午检查身体后,我又坐着刘五的车送母亲回老家,拿了4个口罩给父母。我感恩我的父母,疫情期间,吃的菜多是从农村老家背回的。

戴口罩还有点学问,我先不会戴,上下戴反了,后发现里有一根金属线,是用来捂紧鼻子的,应戴在上面。我进进出出戴的是LA口罩,心里一直有一个疑惑,为何我的口罩没有嵌一个圈圈呢。作文时,上网查了一下,原来它竟是防尘口罩,“LA”是防尘的标志,对防新型冠状病毒没有什么效果。我不禁一惊,毛骨悚然,真是无知者无畏,每次都戴着它招摇撞骗,自以为无事,我太掉以轻心了,马大哈了。这一查让我哭笑不得,目瞪口呆,好在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,也不乏力,不咳嗽,不发烧。庆幸之余,不免担忧,我能次次都这样幸运吗?旋即又释然,正是因为各地都实行了严格的防控措施,我才安然无恙啊。

(刘大川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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